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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書店 作者:胡狼

對面的書店 作者:胡狼


第一本書,我是星亭。
第二本,子浩。
第三本,言銘。
第四本,老闆跟茗芸。

第五本書,惡作劇之王,老闆。
第六本,色鬼誅殺行動。
第七本書,十一月八號。
第八本書,誹聞?!
第九本,惡魔女孩。

第十本,我要當哥哥的新娘子。
第十一本書,妹妹&女朋友。

第十二本書,茗芸的離開。
第十三本書,後來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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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
必須要讓自己的心靈處於極端的安寧。
深深的吸一口氣,
然後緩緩的張開眼睛。
妳會發現,
這世界會出現另一種更美好的畫面。


「我告訴妳,妳如果要看的話,我建議妳可以看一些比較有笑點的書,那種奇怪的書一點都不適合妳。」他說,拿開我手上的書。


「為什麼?」我問。

「這種書適合不想活的死老人看,以妳的年紀來看,妳還是適合看一些比較有愛情的故事。」他隨手拿了一本給我。

是藤井樹的B棟11樓。

我還記得,那本書很舊了,但還是被保養的很好。

也還記得,從這家店裡賣出去的書,都被保養的很好。

更還記得,他大大的眼睛跟嘴角邪惡的笑容…..


TOP

第一本書,我是星亭。

小妹,我告訴妳。每個人呢?
就是一本書。有的書很薄,大概只有十幾二十頁,有的卻有上百頁。
這是每個人的選擇問題。
有些人雖然很薄,但是裡頭的內容很好,是濃縮的,我們稱為精選。
也又些人,雖然有上百頁,但是裡頭一點內容都沒有,那時,我們就會說這本書是騙錢的。
所以我告訴妳,妳如果要成為一本讓人讀起來可以很快樂的書,妳就要做比較快樂的事。


說起這家店,真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裡面一點都不像是書店,但又有任何書店都有的特色。

書很多。

「小妹,要是有興趣的話,要不要來叔叔這邊打工?」老闆阿進問我。


「不要,媽媽說不可以跟怪叔叔說話。」我故意鬧他,裝出可愛小女孩的樣子。

「妳一點都不可愛。」老闆斜著頭,打破了我塑造的形象。

「哼,臭老闆。」我對老闆吐吐舌頭。

「等妳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找我,這邊會有空缺。」老闆笑笑的走回櫃檯,開始對著電腦敲敲打打。

老闆是彰化人,年紀從外表看不太出來。只知道能開書店的應該都是些有錢人。老闆有點胖,不過說話很有趣,而且相當有經營書店的頭腦。不過我搞不懂,他為什麼會在台中開書店。

我曾經問過老闆他為什麼要開書店,但他只是先楞了一下,然後才摸摸我的頭,說:
「因為我喜歡,滿不滿意阿,矮冬瓜。」

真是討厭,人家雖然比其他女生嬌小一點,但也不能說人家是矮冬瓜阿。

我也有150公分阿!!別以為你比我高,就可以拿你的身高來壓我,臭老闆!

「矮冬瓜,妳在幹嘛?」茗芸輕敲了我的後腦杓,笑嘻嘻的問。

「我不是矮冬瓜啦!!!」

茗芸,唯一的店員,也是彰化人。

她戴著黑色的膠框眼鏡,綁著一頭烏黑的馬尾,整個看起來非常清秀靈活。

不過只限於看起來。

「喂!還偷懶,小心我給妳炒魷魚,馬尾女!」老闆突然開口,但是轉頭望過去,只看到他正在認真的替客人結帳。

「你裝的很假,知道嗎?死胖子。」茗芸說,朝著老闆比中指。

「謝謝惠顧,歡迎再來,請不要在意我們店員的不禮貌,她今天月事不順,所以心情欠佳。真是相當不好意思,我會好好檢討本店人員的疏失,敬請見諒。」老闆向買書的高職女生解釋,非常正經的胡說八道。

「小妹,給我一把刀,我要去宰了他,然後把他倒吊起來,擠乾他的肥油。」茗芸很顯然的發火。

「小妹,離她遠一點,我已經通知漁農處的專家來把鱷魚抓走了。」老闆說,露出邪惡的咪咪眼。

「算了,不跟死胖子計較。」茗芸說,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然後就看到,老闆在茗芸的背後做出各種奇怪的鬼臉。

接著,茗芸就衝過去打了老闆很大的一下。

讓整間書店都迴盪著巴掌聲。


明白了吧?這家店就是這樣。

虧我當初還以為這是一家殯儀館。

因為這家店的外面都貼著黑不拉機的牆紙。

店名也很怪,直接取名『對面的書店』。



大概在一個月前,從原本的自助餐廳倒掉以後,我還以為這裡會被拆掉,然後在改成新的住屋。但是很戲劇性的,在這間店倒掉的第二天,就有一個胖子漫不經心的走過來,看了看之後,當天就買了那裡。

而那個胖子,就是正摸著頭上腫包的老闆阿進。

不過最讓人感到神奇的是,在他接收這裡的一切之後,第三天,就把所有一切完全改裝成書店的樣子。然後第五天,他的店裡就冒出了一大堆的客人,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請問,那個…那個…..」我說,有點不敢問長的很像壞人的老闆。

「妳想問我有沒有打折嗎?」老闆說,兩眼像死魚一樣。

「不是…我..那個….」我搖頭。

「妳想問我可以白看書嗎?」老闆說,開始皺起了眉頭。

「不是,我只是想問…」我又搖頭。

「妳到底要幹嘛?」

終於,鼓起勇氣大喊:「我是想問你,文具區在哪裡!?」

然後就是楞了一下。

因為我看到老闆不可思議的表情。

然後又轉頭看到其他人以怪異的眼神看我,我的臉就像蘋果一樣紅,恨不得趕快逃離這個地方。不然就在地上鑽個洞躲起來算了。

「不好意思,我的店沒有賣文具。」老闆說。

然後是一陣大爆笑。

那時我真的好想直接從地面消失,好丟臉。



「小妹,別理胖子。」茗芸邊排書邊說。

「好,我會注意。」我看著手上穹風的老書”聽風在唱歌”,敷衍的回應。

「小妹,幫我把這本書放到熱門排行區。」茗芸說,遞給我一堆書。

「小妹,幫我簽收那些東西。」送書的叫我。

「小妹,幫老闆搥背。」老闆叫我。

「小妹,幫….」不認識的叫我。

在這間店裡,大家都叫我小妹。

因為我家就在這間店對面,走大概三十步就到了。

所以算是常客,而且老闆好像也認識我爸。

我叫做江星亭。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我一直認為我的出生,帶給我家很巨大的震撼。

因為….

我老爸不知道在生我的時候發什麼神經,居然在我媽辛苦把我擠出肚子的時候,很瀟灑的在外邊抽煙看星星兼飆車。


氣的我外公,發起老火,從嘉義老家,一路飆到台中來找我老爸興師問罪。

最後不但沒有找到我老爸,而且還在我媽隔壁,開了一間病房。

原因是血壓過高。還被醫師警告如果再生氣的話,很可能會死翹翹。


我媽呢?她則是很努力的把我用力擠出來,不過還好。

她說我出生的時候,看到了很巨大的綠光,跟一旁守候她的天使。

她就知道我是上天給她的禮物了。


「是手術燈跟醫生吧?」我說。

「才不是,是天使跟綠光。」我媽說,笑的很燦爛。

「是手術燈跟醫生啦!」我很堅持。

「是天使啦!!」我媽說,噘起嘴來。

「手術燈啦!!!!!!!」我大喊。

「不然我們剪刀石頭布,誰贏誰就是對的!!」她舉起手來。

我也舉起手來。

握拳。

她是剪刀,我是石頭。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我看著她。

「我….我…」她看著自己出的剪刀,手足無措的哭喊:「嗚───嗚───我的小天使變成不良少女了,她要去染頭髮了,嗚─────好可怕───嗚────」

「……….」我。

到底現在是怎樣?

然後就看到我爸走了過來。

朝著我揮揮手,叫我去旁邊跟他談一下。

「妳想染頭髮?」我老爸的臉色很難看。

「沒有,是媽亂講啦..」我想解釋,但是被我爸打斷。

「那妳媽哭什麼?妳翅膀硬了,想飛了喔?」我老爸穿著衛生衣跟四角褲,手裡握著報紙惡狠狠的說。

「好,對不起。」我也只能這樣說。

「好,乖。」我老爸摸摸我的頭,又跑回廁所蹲著,在走之前,特別叮嚀我去跟媽倒個歉。

我能怎麼做?

當然也只能道歉了。

「媽,對不起。」我說。

「好乖,這才是我的小天使。」她抱著我,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好噁心喔。」我抱怨。

「不給媽媽親,我就當妳還要當不良少女喔,我要哭了喔。」我媽還裝哭威脅我。

「好啦好啦。」我話來沒說完,她就撲了過來。

這就是我爸跟我媽。

不過除了他們之外,我家還有另外兩個很重要成員。




其一是我家的狗。

肉鬼。(請用台語發音。)

來,跟姊姊念一次。

肉~~~~~鬼

她是一隻肥肥的大麥叮。

整天都只會守在電視機前,時常被我老爸當成腳墊踹阿踹。

雖然我家每個人都會踹個幾下,而且感覺還不錯。

難道是家族遺傳?

或者是玩玩她肥肥的肚子,時常戳阿戳的感覺真的很好,好像在戳肉丸一樣。

還有唷,她是女生。

雖然看不出來,不過他的的確確是女生。




最後一個。

就是我那個只會每天玩線上遊戲的哥哥了。

為什麼我會把他排到最後一個呢?

因為我幾乎一天到晚都看不見他。因為我每天早上去上課的時候,他都在睡覺。

只有我假日的時候,才會看到他在玩彈水阿給,他這個人很奸,他都新辦一個新帳號,然後拿去電新手,有夠惡劣的。

而且最討厭的是,他還跟我睡同一間。我睡下舖,他睡上舖。半夜都會被他殺人的打呼聲吵醒。

然後有時候,他睡覺都會滾來滾去。

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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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半夜。

碰的一聲,我以為是地震。

然後我就趕緊爬起來,想逃離房間,但腳卻踩到一團軟軟的東西。

「阿!!這是什麼鬼!!!」我大叫。

「妳叫個屁阿!我被妳踩一句話都不吭勒。」我哥就躺在我的腳下,相當冷靜的看著我。

「你幹嘛躲在下面嚇我。」我問,看著應該很帥的哥。

「誰有空嚇妳,我是從下面掉下來的。」他說,毫不在乎。

「你是白痴阿?」我踹了他一腳。

「妳才是,乖乖睡妳的覺。」他爬了起來,用力的捏了我的臉。

然後他就又爬到他的上舖。

隔天。

我看到地板上都是紅紅的血,直覺的看著上舖,發現我哥今天很反常的窩在上舖睡覺。

而且翻白眼了。

那時我就知道事態嚴重了。

所以我趕快去敲我爸媽的門。

「爸!媽!開門!哥流血了。」我在門外大喊。

「喔-喔-流血阿?很好阿。」我爸說的。

「哎呀,你去看看你兒子啦。」我媽說的,到底我媽比較有人性。

「好。」在我爸說完這句好之後,我先是聽到我爸刷牙,接著上廁所的聲音。

「快啦!哥快死了啦!」我又敲門。

「我盡量,我盡量。」然後聽到吹風機的聲音。

在五分鐘後,我爸才西裝筆挺的走了出來。

「爸,哥快死了啦!」我感到我的眼淚快滴下來了。

「喔,我去看看。」我爸才乾脆的跟我走到房間去看哥。

哥還是一臉死樣。

滿地的血跡,跟窩在被窩裡的屍體,你看到會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我爸也不知道。

「有發燒嗎?」我爸摸摸他的額頭,感覺了一下,說:「嗯,很正常。」

然後轉頭就走。

「爸!你要去哪?」我問爸。

「上班阿。」我爸很理所當然的告訴我。

「那哥呢?」我問。

「讓他繼續睡阿。」我爸說,挖挖鼻孔。

「哥會死吧?」我不敢置信的看著我爸。

「不會吧,沒發燒阿。」爸又摸了摸哥的額頭。

「但是哥翻白眼了耶!?」

「嗯,好怪喔。」我爸看了下,轉過來看著我說:「妳說對不對?」

天阿。

「喂,妳也該去上課了吧?」我爸說,轉頭又走。

「對吼!」我恍然大悟,然後把哥的事,先拋在一旁,開始換衣服。

早上7:00準時去上課。

阿彌陀佛。

我朝著哥拜一下,然後去上課。


「然後妳爸就不管妳哥了?」雪玲問我,用非常不敢相信的表情。

「對阿,我爸只摸摸他的頭,說沒發燒就好了。」我說,兩手攤開,一臉無奈。

「妳家人好奇怪喔。」雪玲想了一想又說:「不過很好笑。」

「會嗎?」我喝了口雪碧。

「會───」雪玲伸了個懶腰。

這節課真是無聊。

回家後,我剛打開門。

「妳回來啦。」我哥的聲音。

「你還沒死喔?」我問,看著我哥頭上包的一個很大的繃帶。

「死不了的,我可是比王紹偉還強,世界上最強的男人阿!!」我哥自豪的說。

「是嗎?」我看著他,絲毫感覺不到他有什麼地方強的。

然後我問我哥,他到底是怎麼死而復生的。

他說:「我自己撘車去包的,不過錢是媽出的。」

「難怪最強。」我說。

「剛剛好而已。」他說,看著電視上的KERORO軍曹。

「怪青蛙。」我說,看著電視。

「妳今天不去書局逛喔?」我哥問我。

「今天老闆出去雲游四海了,今天不開店。」我說,啃起桌上的餅乾。

「喔。」哥說。

「你要幹嘛?」我很好奇。

「沒有。」

「一定有。」

「我說沒有。」

「別裝了啦!」

可惡的哥還是沒說,虧我還拼了命的戳他的頭,但他還是一副不退縮的樣子。


隔天,我下課後。

我又去了書店。


「老闆好,我又來了。」這是我的開場白。

「小妹,新書在這裡。」老闆總會這麼說。

「小妹,今天妳要喝柳橙還是蘋果?」然後就是茗芸。

「蘋果。」我說,隨便找了一個位子坐著。

「好。」茗芸遞給了我一杯。

今天晚上,書店的人有點少。

不過有特別顯得安靜,很適合看書。

老闆很愛看書,或者是說老闆看的書都很怪。

老闆曾經對我說:「小妹,我告訴妳。每個人呢?就是一本書。有的書很薄,大概只有十幾二十頁,有的卻有上百頁。這是每個人的選擇問題,有些人雖然很薄,但是裡頭的內容很好,是濃縮的,我們稱為精選。也又些人,雖然有上百頁,但是裡頭一點內容都沒有,那時,我們就會說這本書是騙錢的。所以我告訴妳,妳如果要成為一本讓人讀起來可以很快樂的書,妳就要做比較快樂的事。」

「比較快樂的事?」我問。

「像是笑阿,玩阿之類的事。」

「嗯。」我點頭,好像有點懂。

「人很像書,書的外表有些不一樣,但質量都是一樣的,同樣是紙印刷的。唯一不同的只是印刷的字。」

「嗯,好像是。」這個我懂。

「那就這樣囉。」老闆摸摸我的頭。


「老闆,那你的書大概幾頁了?」我問。

「不知道耶,故事沒有結束印出來之前,沒有人會知道會有幾頁的。」老闆說。

「他的書是沒人看的那種。」茗芸吐槽老闆。

「比半生不熟的作家寫出來的有賣場就好。」老闆說。

「你說誰半生不熟阿!?」茗芸怒目瞪著老闆。

「荷包蛋阿。」老闆說,哼著歌。

「荷你的頭啦!」

然後茗芸又打了老闆一下很用力的。

「算了,假裝沒看到好了。」我自言自語,搖搖頭。

不想理這兩個笨蛋。


那天晚上,喝著蘋果汁。

看著老闆跟茗芸打架。

或者應該說是茗芸打老闆,我沒看過老闆還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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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本,子浩。


沒有人可以預測愛情的來臨,
沒有人可以改變愛情的方向,
只能隨著感情的音符起舞,
然後寫下一個又一個的浪漫的旋律。


「他是誰阿?看起來好帥喔。」雅言問。

我跟一票死黨坐在樹蔭底下看著那些笨男生玩籃球。不過不是在看我們班的濫咖,而是在看旁邊的那一些人。

那裡有一個人,他是裡面的神射手。幾乎什麼球在他手上都進的去。惹的我們班女生尖叫連連。

他叫做劉子浩,是十三班的。也是那裡數一數二的聰明鬼。是校園裡十大偶像帥哥第二名。

我也滿喜歡他的。

當然嘛,女人是很現實的動物,當然是帥一點的比較養眼阿。

「妳笑的很花痴。」雪玲說,戳了戳我的臉。

「什麼嘛!」我感到我的臉紅的快要燒起來了。

「呵呵,被我猜中了吼?」雪玲在我面前手指轉圈圈,好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妳在幹嘛?」我拍開她的手。

「沒什麼,只是想奉勸妳別花痴了。」她說,手直直的指著對面操場的另一票女生也正在注視著子浩。

我差點不見了下巴,原來男生的魅力那麼的強大。

「死心了沒有?」雪玲老道的看著我。

「快了,快了。」我感到腦袋當機,只有不明意思的英文字母跟藍色字幕。


回家後。

時間:17:36。
地點:對面的書店。
目的:白看書、聊天。

「話說阿,愛情就像是一條線一樣,每個人剛開始只有一條。但時間久了之後,有些人的線會很不牢固,甚至會散開分做好幾條。不過有些人會很幸運,跟自己契合的線綁在一起,然後打死結。這就是結婚。」老闆說,喝了口汽水。

「那為什麼有人會離婚?」我問,用吸管在飲料裡製造泡泡。

「好噁心。」老闆看著我的杯子,接著想了一下說:「或許是線綁的不夠牢固,也或許是另一個人的線綁的比妳緊、綁的比妳漂亮。」

「是喔…」我惋惜的搖頭,把飲料喝光。

「噁心死了。」老闆又說。

「妳別聽那個胖子瞎扯蛋,他根本什麼都不懂,只會說。」茗芸端了一杯新的飲料給我,說她請客。

「我是以相當認真的態度說的,不像妳。」老闆轉過頭去,以免跟茗芸的殺人眼神對上。

有時候我覺得茗芸比較像老闆。

「老闆,我要買書。」一個綁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生對著老闆揮手。

「小雅自己來買書喔?好乖喔。照例給妳一個糖果。」老闆給了小雅一個棒棒糖。

「謝謝老闆。」小雅笑的很開心。

「有空再來。」老闆跟小雅揮手。

「老闆、茗芸姊姊再見。」小雅朝我們揮揮手,點點頭。

玻璃門自動打開。

右轉。

「綁馬尾的,我同意妳在這裡設一個咖啡吧台。」老闆突然說。

「早知道你會答應的。」茗芸自信的微笑。

「妳要在這裡賣咖啡?」我看著茗芸。

「嗯,不過不會那麼快,器具可能要一個禮拜後才會來。」茗芸手摸下巴,想了一下:「到時候,我再泡給妳喝。」

「慢死了。」老闆說。

「我絕對不會泡給你喝的。」茗芸朝著老闆比中指。

「我才不稀罕。」老闆比回去。


回家吃飯中。

「我今天看電視說,電視上那個笨蛋又冒出來了。」我爸先開頭。

「哪個笨蛋阿?」我吃著炸蝦,卡吱卡吱的問。

「妳都沒看新聞喔?就是那個專門偷糖果的傢伙阿。」哥說,偷偷把我的炸蝦夾到他的碗中。

「少來!我沒看新聞不代表我笨。」我用我的正義筷子阻擋他的邪惡筷子。

「吼!笨妹,妳太傷我的心了,我只是討一點情報費而已。而且那麼一小條的炸蝦是很微不足道的,乖乖捐獻吧!!」他又用邪惡的筷子伸了過來。

「不要啦!爸,妳看哥啦,每次都要搶人家的東西。」我用正義的小筷子抵死不從。

「我要看新聞。」我爸倒是沒啥反應,直接轉頭去看新聞。

轉到>>><<<S新聞頻道,正好新聞在撥偷糖果的傢伙。

「記者現在在一中街的某間糖果店前,為您持續報導近三個月來橫行台中地區的獵糖魔消息,獵糖魔在上次在另一家偷走將近兩公斤的艾菲酒糖之後就消失匿跡,直到今天晚上才犯罪,從鏡頭裡可以看到,嫌犯專挑這種粉紅包裝的艾菲酒糖。許多店家已經表示不在訂購此種糖果,警方表示無法判斷是否為同一人所為,或許是有人惡意模仿。警方正準備想繼續追查可疑人士,請民眾放心,接下來請看另一則新聞。民進….」

我看到這裡,只覺得好笑。

「有破綻。」哥趁我在看電視的時候,偷偷的把我的炸蝦夾去。

「討厭!還我啦!!」我說。

「不要勒。」哥故意在我面前把炸蝦吃的津津有味。

「死哥!」我惡狠狠的盯著他。

「哈哈,笨蛋,誰叫妳只注意看電視。」老哥把尾巴的肉也吃個一乾二淨。

「哀唷,你又欺負妹妹了喔。」媽走出來,看到我哀怨的臉問。

「沒有阿,是她自己要把炸蝦給我的。」哥說,一臉真誠的說謊,真佩服他。

「我才沒有!我才沒有!」我抗議,但是沒人理我。

我真可憐。

「我吃飽了。」哥把碗端去廚房,然後興沖沖的跑上二樓,準備繼續打電腦。

「討厭的哥哥。」我說,硬生生的扒著飯。

「妳要吃炸蝦,我的給妳啦。」媽看我很不高興,把炸蝦讓給了我。

「真的嗎?謝謝媽,我最愛妳了。」我笑的很開心,然後張開大嘴咬著炸蝦。

我能體會哥剛剛的表情了,因為炸蝦實在太好吃了。

可以算是影響我人生的十大食物之一。

到了晚上八點多,那時的我就要讀書了。

我可不想像笨哥一樣,讀大學讀到變成這樣,連ABCD怎麼寫都不了。就只知道Enter跟Esc而已。

我今年已經高二了,可以讓我揮霍的青春已經不多了,所以我要趕快讀書,以考上好大學。

順便告離我跟哥哥的房間。

但是哥在玩阿給的聲音真的讓我好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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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後,書店有了新的樣子了。

多了氣味芬芳的咖啡味、多了新的咖啡桌、多了各式各樣的咖啡單。


當然也多了客人。


「難怪你想叫我來打工。」我看著老闆忙來忙去的樣子心想。


「小妹,想喝什麼?」茗芸圍著粉紅色的圍裙,看起來很快樂。

「我看看喔,嗯..嗯..咖啡牛奶好了。」我說。


「等一下。」茗芸轉頭,打開咖啡罐的開關,讓咖啡豆在機器裡轉阿轉,然後再從冰箱裡拿出鮮乳,先裝半杯在咖啡裡,再把剛煮好熱騰騰的咖啡倒入杯子裡。

把那杯咖啡遞給我。


我嘗了一口,感覺味道很不一樣。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咖啡牛奶。冰涼的牛奶跟火熱的咖啡完全的混合,才能有均勻的感覺。才會有愛情般的溫和。」茗芸推推眼鏡,對著我說。


「我也要一杯。」老闆累個半死,趴在桌子上說。

「我說過我不會煮咖啡給你喝。」茗芸開始忙別的。

「小氣鬼。」老闆氣餒的走開。


「等等。」茗芸叫住了老闆,把另一杯遞給他。

「我說過我不會煮咖啡給你喝,但是我沒說過不會煮其他的。」


是杯檸檬紅茶。

「哼,嘴硬心軟的傢伙。」老闆哼了一聲,但我看得出來他在笑。


「不喝我就收回來。」茗芸說。

「真浪費。」老闆趕緊搶回來,一口乾光。


說到底,他們兩個都是嘴硬心軟的人。

「小妹,幫我把這杯咖啡送給三號桌的客人好嗎?」茗芸拍拍我的肩膀說。


「嗯,好。」

我端起咖啡,在店裡走來走去。


終於找到了三號桌。

而坐在那裡客人是子浩。


子浩看著雜誌,好像正在等我把咖啡送過去。

「先生,您的咖啡。」我帶著我覺得應該很可愛的笑容,把咖啡遞了過去。


「喔,謝謝。」他淡淡的說,喝了一口咖啡。

第一次跟子浩那麼接近,好棒喔。


但是我總不能就這樣坐下來,可憐的我只能走回櫃檯。

「等一下。」就當我轉過身,準備走的時候,子浩突然開口。


「請問這杯的名字?」他看著我問。

「我不知道,你等一下,我去問茗芸。」我趕緊跑去問茗芸。


那杯咖啡有那麼重要嘛?咖啡不都是知道名字才點的嗎?

怪怪的。


「那杯?」茗芸斜著頭問我。

「嗯,三號桌的客人問的。」我說,指著子浩。


她望過去,看著子浩,說:「老實說,我不知道。妳亂編一個吧。」

然後就轉過頭去繼續去忙她的事了。


「亂編一個?可以嗎?」我看著茗芸,然後她點頭。

我只好走過去,跟子浩講我亂編的名字。


「這杯咖啡叫做『愛希亞的等待』。」我說。

「很奇怪的名字,有什麼淵源嗎?」他問。


「那個….那個….」我沒有說謊的超強本領,一時想不出可以圓滿的故事。

「愛希亞的等待是說,一個生長在農莊裡的小女孩的故事。」老闆突然說。


「請問你是?」子浩問老闆。

「我是這裡的老闆,這是我的名片。」老闆從上衣遞給子浩一張黑色的名片。


上面用米白色的新細明體10倍字體寫著。

「你好,我是這裡的老闆。」


短短的九個字,真是厲害。

「我想知道你剛剛說的故事。」子浩說,示意老闆坐下。


「小妹,妳也坐下。」老闆對我說。

「嗯,好。」我坐下。






愛希亞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

在當時,愛希亞跟著其他女孩一樣,每天只能放放牛,坐作家事之類的。


不過女孩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叫做亞勳。

他是個鐵匠的兒子。


他們每天都玩在一起,當時可以說是愛希亞最快樂的時光。

「愛希亞,妳最想要什麼?」又一次,亞勳問。


「幹嘛?」

「我問妳最想要什麼?」亞勳又說了一次。


「洋娃娃。」愛希亞脫口而出。

「不是那種的,是可以放很久的。」


「放很久的?我不懂你的意思耶。」

「像是手鍊,項鍊之類的東西阿。」


「我想要一個項鍊。」愛希亞想了一下,說。

「喔。」


然後亞勳就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雜草,揮手跟愛希亞說再見。

「你問這個幹嘛啦?」


亞勳不答,只顧著走。

「討厭。」愛希亞。



時間過的是非常快的,快到讓人無法想像。

而時間最可怕的一點就是會讓人忘記很多事。


亞勳自從那次問過愛希亞之後,就從來沒有再來找過愛希亞一次。

愛希亞不明白,但又沒辦法直接問亞勳。


就這樣,過了四年。


而就在愛希亞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亞勳爬上她家門外的大樹。


全身髒兮兮的敲愛希亞的窗口。

「給妳。」亞勳從口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條相當精緻的銀項鍊。


「我爸說,銀的比較珍貴。」亞勳紅著臉說。

愛希亞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從不知道自己很愛哭。


不過卻很開心,原來他一直都記得自己的想要的東西。

他沒有忘記。



一年後,愛希亞跟亞勳結了婚。

或者應該說是只有名而無實的婚禮。

因為就在他們決定結婚的前幾個禮拜。


戰爭爆發了。

而村裡的男人全都要被徵派去打仗。


「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我會等你。」愛希亞哭紅著眼。


「妳哭的那麼醜,我怎麼敢娶妳。」亞勳用手擦掉愛希亞的眼淚。

「好嘛,我不哭。但是你要活著回來。」愛希亞說,握著手上的銀項鍊。


「一言為定囉。」亞勳親吻了一下愛希亞的左臉頰。


然後,過了一年。


亞勳沒有回來。

又過了一年。


他沒有回來。

就這樣,愛希亞每天都坐在村口,期待著亞勳回來。


從早坐到晚、從春天坐到冬天、從年輕坐到老。

只有掛在脖子上的銀項鍊還是閃閃的亮著。



放眼望去,已經過了數十年了。

亞勳還是沒有回來過。


村裡的人都笑愛希亞傻,說去打仗的人都被英軍打死了。


但是愛希亞從不放棄,她相信他一定會回來。


然後,有一天。


有一個旅人,到了這個村子。


他聽到有這樣的故事後,他很感動。


給了愛希亞一種東西。

那個東西就是咖啡。


「年輕人,這個黑黑的東西是什麼?」愛希亞問。


「這是咖啡。」

「咖啡?」愛希亞年老的眼睛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了。


「把這個磨成細粉,在泡熱水一起喝的話,會比較好。」

「泡熱水?」


「而且泡咖啡的時候,妳可以想著你最牽掛的人,把你對他的思念隨著熱水跟咖啡混合。」

「這樣有什麼用嘛?」


「那就會夢想成真。」


隔天。


愛希亞被人發現死在自己的房裡。

旁邊還有半杯不明的黑色液體。


還依然散發著微微香氣的黑色液體。


在這件事情以後,有人說那個人是巫師,他騙愛希亞吃毒藥。


也有人說,那個人是神,他是來帶愛希亞去見愛人的。


不管事實怎樣,愛希亞最後是含笑而終的。


她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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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愛希亞的等待』。」老闆說,遞了張面紙給我。


「謝謝。」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哭,只知道我好難過。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故事,我下次再來。」子浩看了看時間,向老闆說。

「老闆,你那個故事好悲傷喔。」我說,擦掉眼淚。

「很悲傷嗎?」老闆摸摸我的頭。


「對了,真的有『愛希亞的等待』啊?」我問,感覺世上真的很奇妙。

「別笨了,當然是我掰的。」老闆說。


我的眼淚像是反射動作一樣,很快速的停了,然後就衍生出一種想打人的感覺。


那天之後,子浩就常常跑來對面的書店喝咖啡,而且只點愛希亞的等待。


「小妹,那傢伙好像真的很喜歡我亂調出來的咖啡耶。」茗芸偷偷的問我。

「妳亂調的!?」我有點不敢相信,一杯隨便弄出來的咖啡居然可以讓我們學校十大帥哥之一的子浩跑到這裡來,而且愛上了它的味道。

「對阿,那傢伙來的時候就叫我隨便做一杯,我就想整整他,沒想到他居然還滿喜歡的。」茗芸思考著。


「教我做。」我說,看著茗芸。

「妳看上那傢伙囉?」茗芸說,捏捏我的臉。


「妳怎麼會知道?」茗芸真是太厲害了,我又感到臉用溫度計的表示方法升高溫度了。

「因為妳這個年紀的小女生滿腦子都是這個阿。」茗芸說,遞給我一本用銀色英文斜字體寫著Coffee的菜單。


「這是什麼?」我打開來看,密密麻麻的價目表跟菜單。共同的特點是都很貴。

「老闆說,這樣比較專業。」茗芸說,指著正在打瞌睡的老闆。


「但是他一點都不像老闆阿。」我看過去。深感。

「就是這樣才好阿,比較沒有壓力。」茗芸微笑,粉紅色的圍裙擺盪。


「說的也是。」我點頭,喝著茗芸的香草奶茶。

「不過呢,妳如果要學的話,就來當我的助手吧。」茗芸說。


「當助手?」我張大眼睛傻傻的看著她。

「嗯,而且要叫老闆多買個圍裙。」茗芸看看我,說。


「為什麼?」

「因為老闆會給妳薪水阿,新店員。」茗芸笑的邪惡,也很溫柔。



「爸,我想打工。」


吃飯的時候,我說。

「妳想打什麼工?賣檳榔嗎?」我爸咬著哈密瓜。


「哇哇,我的小天使要穿的很露,去包檳榔給老色鬼吃了啦!嗚───我的小天使要去染頭髮了,她不要爸爸媽媽了!嗚──嗚───。」我媽又開始哭。

「她包的話有人看?大家又不是腦袋秀斗了。」哥說,皺著眉頭。


「什麼跟什麼啦!我那有說我要去包檳榔,不要亂講啦!」我抗議。

「那妳要去打什麼工?先說好,要是妳去援交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把妳丟出門。」我爸吃起另一塊。


「哇哇,我的小天使要去當援交妹了,她要用五千塊的價錢陪老頭子睡搞搞,哇哇,不要啦,不要不理媽媽啦,妳要多少錢媽媽都給妳,不要去當援交妹好不好?嗚────」我媽一聽到援交妹,哭的更是大聲。

「我看她只有五十塊的價值。」哥又說,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死哥,你閉嘴!!」我用力踹了哥一下。

「妳又害妳媽哭了,別再提打工的事了。」我爸在家裡最在乎的還是我媽,我看見他們兩個抱在一起的模樣,頓時讓我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反正不甘我的事。」沒良心的哥,首先離開客廳。

準備上樓繼續拿他的假新手拿來騙笨的要死的飛機。


「我是說我要去對面的那家書店打工啦。」我終於發火大叫。

「喔,不早講。」我爸跟我媽異口同聲的說,然後互相擊掌,好像是事先串好的相聲。


天阿,我的家人怎麼都是這樣的。

「老闆肯讓妳去騙錢嗎?」我爸問。


「什麼騙錢,好難聽唷。」我說。

「他那間店幾乎都是他自己去管的,而且也沒幾個服務生。妳去那邊只會喝飲料跟白看書,而且了不起就是搬搬書而已,妳說這不是騙錢是什麼?」我爸說,喝了一口啤酒。


「什麼嘛,說的我好像米蟲喔。」我嘟著嘴,不同意老爸的說法。

「對嘛,老爸好過分喔,居然說人家的小天使是米蟲,害人家好傷心喔。」我媽說。


「好吧,妳要去打工就打吧。」老爸說,像是答應了。

然後隔天我跑到了對面的書店裡,穿上紫色的圍裙,成為書店&咖啡廳的一員。




「所以妳就跑去打工了喔?」雪玲問我,我點頭。

「記住喔,妳分薪水的時候要請我吃飯。」雪玲說,用食指指著我的鼻子。


「為什麼?」我拍開她的手。

「因為我常常照顧妳阿,請點客是很應該的。」雪玲自顧自的替我點點頭。


「哪有人這樣的!!」我當然不高興,用力打在桌子上。

「痛不痛?」雪玲很冷靜的問我。


「很痛。」我痛苦的說,搓著我紅辣辣的雙手。

「笨蛋。」她那死沒良心的女人,喝著奶茶一邊數落我。


「上課了啦。」我實在受不了別人數落我。

「這節是自由活動。」雪玲說,拿出課表指著星期四第三節的自由活動四個滿醜的字。


「吼!妳饒了我吧!!」我說,趴在桌上。

「笨蛋就是要罵,罵了才會長大。」雪玲說,用鉛筆戳我的背。


「我不是笨蛋啦!」我說,把位子挪前面一點。

「笨蛋才會坐笨事。」她也把桌子拉前面一點。




其實去咖啡店&書店打工是幾乎不用幹嘛的。

因為剛開始都是學就好了,因為我平常就常幫老闆收貨或是排書的,所以我不用學書店的部分,只要專心搞好咖啡的部份就一切OK。

「小妹,咖啡呢,豆子很重要。」茗芸說。


「嗯。」我抄著筆記。

「豆子先要拿去磨豆機磨成粉,然後再拿去咖啡壺沖水,記住喔,要記得過濾,如果你想害人的話,記得不要扯到我。」茗芸說。


「好。」我說,無意識的點點頭。

「小妹,一杯肯亞。」我抬頭,看著一個大男孩坐在我的前面,看著我說。


「肯亞?」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肯亞是咖啡。

「好的,馬上來。」茗芸看我在發呆,推一推我,然後開始忙著把肯亞搞出來。

不一會兒,香味濃烈的肯亞就送了出來。


「嗯,謝謝。」大男孩說。

「發呆的話,我叫老闆扣你工錢喔。」茗芸說,用筆敲我的頭。


「好啦!」我摸著自己的頭苦笑。

就這樣,我在這裡度過了三個月。


慢慢的,會煮咖啡了。

慢慢的,從一個名字都不會念的笨女孩。


慢慢的,變成一個會煮咖啡的笨女孩了。

但我最會煮的是『愛希亞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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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本,言銘。

他是流氓,學校裡的大哥。
他是帥哥,學校裡的帥哥。
他不讀書,但是功課很好。
他不犯錯,但是老是記過。
一個有著大大眼睛跟邪惡笑容的傢伙。


今天晚上的客人還是那幾個老咖。


偏好巧克力塊加奶茶的國中女生欣欣、雖然很年輕,但總說些人生的事的小學三年級生博聖、老是看著恐怖小說的但卻是個樂天派的老兄澤孟、以後夢想當一隻無尾熊的小學二年級女生蘋蘋。

這些傢伙是特別愛在晚上遊蕩的怪人,而且他們唯一的特點就是愛看書。

所以算是很乖的遊蕩在街上,就算是被警察抓到也告不了他們。



「老闆,你有思索過你的人生嗎?」博聖問,手上的書是達文西密碼。

「嗯,年輕的時候有,但是老了就越覺得考慮太多也沒有用。」老闆坦然。

「人生,所謂的人生,是否是指人類以運作的器官還有流動的血液所驅動的肉體所做的事呢?還是說人生只是人類自己說服自己不是沒有任何理由誕生的謊言呢?換一個說法,人生是否就是以人所經歷過的記憶所編職而成的日記呢?也亦或人生只不或是一些自大狂提出來,讓自己以為自己的人生過的跟人不一樣的可笑說辭呢?」博聖說,問了好幾個跟自己年紀完全不相稱的問題。

「天曉得,人類是不可能會懂的,因為人類自己本身就是一個設計不良的瑕疵品。」老闆說。

「為什麼人類是瑕疵品?」博聖問,他很想聽老闆的論點。

「人類,自從一誕生而來的時候就被定論了自己的本分,送貨的兒子是送貨的、大老闆的兒子以後也是大老闆、殺人兇手的兒子會被人定為殺人兇手。看似平常的事,都會有被定型的事實。不過這並不是原來就有的,而是人自己定論的。但又不停的矛盾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且只要有跟自己的觀點有出入的話,人類就會發動群體最原始的力量。」老闆說,十足的談論家。

「什麼力量?」博聖點點頭,問。

「戰爭。」老闆嘆了一口氣,喝了一口茗芸泡的紅茶,接著說:「戰爭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污點,戰爭不僅摧毀了房屋、農田、村落,甚至還奪走了人類..不,是任何生命,最重要的生命。戰爭本來就是這樣的事,沒有人會同意砍掉你的頭的人是個好人,家裡有哪些人,他為什麼會來跟自己對戰。戰爭一但發生了,就不能在考慮這些事,因為自己可能會在任何疏忽的時候,就被對方轟掉腦袋。」老闆看著博聖微笑,好像在說故事一樣。

「所以戰爭發生的時候,最容易傳出吃人的傳言了。」澤孟說,在老闆旁邊坐了下來,手上拿著沉默的羔羊一書。

「吃人?」雖然博聖是一個常常談論人生的早熟小鬼,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吃人的事情。

「對,吃人的原因可以很多種,比如說最簡單的求生。在戰場上,最容易消耗掉的不只是時間跟生命。最會消耗的東西是食物。食物沒了,什麼都東西都完了。任何生物最會的就是保護自己,所以犧牲別人的生命,自己存活下來,是人類近歷史來最擅長的事。」澤孟微笑的翻著手上的書一邊說,好像自己在談論的是普通的事。

「你手上那本達文西密碼應該有說過吧?人的誕生要追溯到亞當跟夏娃身上,但是亞當跟夏娃吃掉蘋果的時候,卻就只有女性或有原罪,你不認為這樣很不公平嗎?憑什麼上帝要種蘋果,然後又死命的守著,不讓人去吃?為什麼上帝不希望人類有知識,卻又要製造那條誘惑的蛇呢?」澤孟問。

「是因為他想考驗亞當跟夏娃到底能不能信任?」博聖說。

「要是你,你會吃掉蘋果嗎?」老闆問。

「我不會吃。」澤孟說。

「為什麼?」博聖。

「因為我不喜歡吃蘋果。」澤孟微笑:「我個人偏好橘子。」

「好爛的答案。」博聖說,皺著眉頭低下頭看書。

「嗯,爛。」老闆也說,開始在電腦打字。

澤孟傻兮兮的笑。


整間店裡,就只有他們三個聊的最開。

「欣欣姊姊,他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天真可愛的蘋蘋問,玩著自己的小辮子。

「我不知道,要吃餅乾嗎?」欣欣搖頭,把巧克力餅乾遞過去。

「嗯,謝謝。」蘋蘋拿起一塊,然後轉頭看著我問:「星亭姊姊,老闆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耶,妳要不要等一下去問問老闆阿?」我親切的笑,把一杯木瓜牛奶插上吸管,拿給蘋蘋喝。

「嗯,好,我等一下去問老闆再告訴妳。」蘋蘋微笑,露出可愛的表情。

「好阿。」我說。

「快九點了,小妹,你該收拾了。」茗芸看了看手錶,拍拍我的肩膀說。

「好。」我脫掉身上的紫色圍裙,跟大家道別。

「掰掰,明天再來喔。」老闆。

「再見。」澤孟說。

「嗯。」博聖沒抬頭,只是表示一聲。

「星亭姊姊再見。」蘋蘋在座位上可愛的揮手。

「星亭,掰。」欣欣說。

「大家再見。」我又說了一次。



今晚在很學術性的談論下結束。


「三年十班,賴言銘,到訓導處來一趟。」廣播又傳出主教的聲音。

大概又是要記人過吧?

「又是三十的那個耶。」雪玲說,啃著剛買的蛋餅。

「對阿,最近好像常常叫他。」我說,看著英文小抄。

「妳說,第幾次了?」雪玲問,喝奶茶。

「忘了,從沒仔細算過。」我想了一下,說。

說真的,三十的那傢伙,應該是個不良少年吧?

希望不要跟我有關係就好。

就當我這樣的時候,看到幾個人影從我眼前晃過去。

「幹!再跑阿你們!」教官跟班上幾個臭男生正在玩百抓不膩的官兵抓強盜。

原因是因為班上那些男生又躲在廁所抽煙了。

「白癡才會停下來。」張平淵溜的最快,甩下這句話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祁分頭。」劉品晢對著黃明祁說,跑向左邊往籃球場的地方跑去。

「災拉災拉。」黃明祁跑向對面大樓,答答答的一瞬間就到了二樓。

「好,想玩是不是?我今天就陪你們玩。」然後教官就朝著黃明祁的地方跑去。

結束了一場鬧劇。

「那些笨男生。」我說,一點都不甘我的事。

「等下要考英文嗎?」雪玲問。

「嗯,等下要考英文第三課片語跟文法。」

「好煩喔。」雪玲吃完了蛋餅。

「對咩,幹嘛無聊要考試勒。」我哀嚎著。

對於考試,我相信是沒有人會高興的起來的。

因為不只要考,而且還是要用自己的錢買來荼毒自己,這才叫悲哀。



到了書店後,我跑去跟老闆請假。

「考試要到了喔?那妳要請假嗎?」老闆問我。

「嗯,可能吧。」

「那麼你打算請什麼時候?」老闆問。

「13號跟14號。」我說。

「喔,好。」老闆說,在名單上,先寫上13、14我會請假。

「小妹,你13、14要考試喔。」茗芸說,手上正送著咖啡。

「嗯,對阿,要考期中考了。」我點頭,把圍裙穿上。

「要加油喔。」茗芸說,給我打氣。

「嗯。」我點頭。

「小姐,來杯愛爾蘭跟熱可可。」一個高大的客人挽著一名可愛的女孩對著我說。

「好,馬上來。」我說,轉頭對著茗芸說:「愛爾蘭X1跟熱可X1,第五桌客人。」

「我聽到了。」茗芸說,開始準備客人的咖啡。


考試完後,總是中午就可以走人了。

但我們學校都會有一些特別認真的班級,放學後還要在教室裡放英文錄音帶,真是好學。

如果孔子還活在世上,我想他大概會感動到落淚吧。


走著走著,覺得怪怪的,好像忘記了什麼。

阿!我的錢包!!我趕緊轉頭。

碰!!

我跌坐在地上,好像剛剛撞到了什麼東西。

我抬頭一看,我好像撞到了人。

「妳沒事吧?」一個聽起來就很邪惡的聲音。

「沒事。」我說,很高興他沒有怪我,反而關心我有沒有受傷。

「很好,我有事。」他奸笑了一下,用手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你幹嘛啦!!」我痛的抬起頭來,想看看到底是誰敢彈我額頭。

但是他...

他有著一張很好看的臉,大大的眼睛透露著邪惡的氣息,略長的頭髮用髮膠微微定型,180左右的身高,整體來看只有一個字。

讚。

「妳打算怎麼賠償我?」他說,指著地上摔壞的蛋糕說:「今天是我的生日耶。」

「真是對不起,不然我買一個新的陪你。」我看到他背後還有身上都沾了一點奶油,很不好意思的說。

「買一個新的賠我?嗯,我想想。」他故意彎下腰,好看清楚我的臉。

「嗯….」我心想,這個人好怪。

「我看賠錢就免了,看妳一副窮酸樣。」他說,用手捏我的臉。

「不要亂摸我啦!!」我說,我可是很堅持著不可以被男人亂摸的鐵則。

「我不是摸,而是捏。」他說,又拍了拍我的頭。

「也不可以捏!」

「這是拍。」

「不可以拍。」

「那是拉。」

「都不可以啦!!!!!!」

今天真是遇到一個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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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來了。」我說,我總是會這麼說。

「妳來了阿。」老闆說,他最近迷上了樂高疊疊樂,總是一個人沒事就在那邊玩。


「今天怎麼樣阿?」我說,抽了一根,用直立的放在最上方。

「還不錯。」老闆說,也抽了一根放上去。


「那就好。」我瞇著眼睛,慢慢的從中間把一根抽出來又放在最上方。

「該死!!」老闆抗議,疊疊樂整個垮了。


「這一切都是命啦。」我說,穿上紫色的圍裙。

「去妳的!!」老闆用力的比中指,比到他最後手抽筋。


「那胖子又在幹嘛了?」茗芸問我。

「比中指比到抽筋,他也算是古今第一人。」我說。


「白癡。」茗芸說,回去吧台。

「嘻嘻。」我轉頭對老闆可愛地吐吐舌頭。


今天人不多,茗芸說我剛考完試可以讓我先偷懶一下,反正老闆中指受傷沒空鳥我,所以我可以大方的不付10塊錢,看白書。

但是那些書我好像都看過了耶。


好吧,雖然我很不想,但還是去偷老闆常放在桌上的一本書。



樓下的房客。


一本封面很讚的書,正下方還用極小字體寫著

「犯罪使人強大,一種必須克服恐懼,與壓抑道德的邪惡實踐。」


這就是老闆看的書。


翻開第一頁,我就嚇到了。


因為上面寫著

【限】十八歲以下禁止購買、閱讀。


我要看嗎?這本書該不會是講那種色色的吧?

我闔上書,看看後面。


普通小說背後都會寫大略,可以看看到底是講什麼的。


偷窺很有趣。


我想,犯罪的事多半都很有趣吧,法律禁止大家做的是好像都有這樣的特質。

但是,偷會是一種很奇妙的犯罪,它並不造成任何傷害。


隱私不會像鈔票一樣,被偷了就少了一點。


很無言的背後。


我把老闆的書安穩的放在他的桌上,用呆滯的表情走到兒童讀物區,想找回我十七歲的天空。

然後我恢復我十七歲應該有的色彩後,我在去讀物區,看了一本叫做找死的兔子的怪書。


「我告訴妳,妳如果要看的話,我建議妳可以看一些比較有笑點的書,那種奇怪的書一點都不適合妳。」他說,拿開我手上的書。

「為什麼?」我問。


「這種書適合不想活的死老人看,以妳的年紀來看,妳還是適合看一些比較有愛情的故事。」他隨手拿了一本給我。

是藤井樹的B棟11樓。


我還記得,那本書很舊了,但還是被保養的很好。

「甘你什麼事阿?」本來想這麼說的,但看到他的臉我就不敢了。


大大的邪惡的眼睛,嘴角邪惡的上揚。

還有衣服上還殘留的奶油痕跡。


我十足十的確定,他就是我早上撞到的怪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問,我非常的驚訝。


「我認識這裡的老闆喔,小心我告訴他妳白看書。」他沒回答,倒是邪惡的微笑。

「我又沒差,反正我家就在對面,我比你熟。」說完,我趕緊嗚住自己的嘴巴,心想完了,我家被知道了,他會不會跑到我家附近到處亂晃阿。


「喔,那個房子就是妳家喔?看來我對妳的估計果然沒錯。」他走到窗口,看了看我家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點點頭。

「什麼估計?」我問。


「妳果然很寒酸。」他說,用手拍拍我的頭。

就當我要發作的時候,老闆突然拉住我的肩膀,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前面的他。


「小妹,妳先走遠一點。」他說,我從來沒有看過老闆這種表情。

「走遠一點的好。」他說,睜大著眼睛,邪惡的看著老闆。

兩個身高差不多的人互相瞪著是很嚇人的,尤其是其中一個人你從來沒有看過他瞪過人。


「喂,我問你。」老闆的聲音改變成相當粗。

「問阿,胖~子。」他說,胖子兩個字念的特別大聲。


「你有種。」老闆握拳。

「謝謝誇獎。」那傢伙還一臉臭屁樣。


「媽的!!!!!」老闆罵出口,拳頭揮出。


我不敢看。


但。

沒有被打倒的聲音,沒有拳頭跟拳頭的打鬥聲。


只有一種聲音。

笑聲。


老闆的笑聲。


我緩緩張開眼睛。


「你這臭小子,那麼久才來看我一次,也不想想你自己是靠誰才長的那麼大的?」老闆夾著他的脖子,親暱的樣子跟剛才截然不同。

「死胖子,誰叫你自己死都不發一張請帖,我會來才有鬼。」他說,臉上笑的很開心。


「那你可以自己找來阿,我不是每次都會給你一張眼睛文嗎?」老闆說。

「你那什麼鬼符號誰記的住,我老早丟了。」他說,掙開老闆的手。


我看的傻了,老闆果然認識他。

而且好像跟他很熟。


是熟到不能再熟的那種。


「老闆,他是誰阿?不會是你兒子吧?」茗芸問,看得出來她很震驚。


「不是,不過接近了。」老闆說。

「乾兒子?」我說。


「妳們好笨。」老闆說:「他是我的死黨,他還在念高中喔,夠年輕了吧。」

「應該是說你老吧。」他邪惡的笑笑。


「瀨言銘小弟,如果你想要下半輩子有老二的話,就要乖乖閉嘴。」老闆說。

瀨言銘?好像有聽過。


到底是在哪裡勒?電視?不是。電台?不是。音樂頻道?不是。廣播?不是…..咦…..


他不就是常被主教抓去的那傢伙嗎?!


原來老闆認識的這傢伙是個壞學生。


隔天上學的時候,我跟雪玲講老闆跟三十的傢伙認識的事。


「那個三十的跟老闆是一掛的?」雪玲冷靜的問,好像一點感到驚奇。

「妳好像都不怎麼驚訝耶。」我問。


「有什麼好驚訝的,像是我跟你認識,別人也不會覺得怎麼樣阿,那人家是死黨有什麼好驚訝的。」她說,毫不在乎的咬著筆竿。

「難看死了。」我說。


「妳還不是一樣,妳忘了上次MC來的時候,妳痛的半死….」雪玲說,但急忙被我用手封印住她那超大的嘴巴,不然我就完了。

但是我沒想到居然有人在偷聽。


「江星亭上次請假,原來是因為大姨媽來了,她痛個半死,所以才請假。」張平淵在我旁邊大喊。

班上的人馬上就轉頭過來,看著我似笑非笑的樣子,真是討厭。


「吼吼!被抓到了吼!」鬍鬚張鬼叫,真不知道他抓到了什麼。

「白癡男生不要鬧啦!」班長王鈴娟出頭罵男生了,果然女生還是會幫女生的。


「對嘛!不要耍白癡啦。」劉薇馨也開口了。

「好凶喔,女人不要仗妳們人數比我們多就欺負我們。」劉品晢也站起來說。


「嘿咩,女人乖乖惦惦啦!」黃明祁也說。

「你說什麼啦!死猴子!」賴葳如。


「幹!死眼鏡女,妳閉嘴啦!」李振澤。

「閉嘴!媽的吵死了!!」風紀股長黑仔用力敲打桌子,發出了巨大的一聲,接著惡狠狠的瞪著每個人,說:「我再聽到一個字,就直接送去打掃廁所。」


因為黑仔主宰著外掃區域的分配權。

「幹!死黑…」黃明祁還沒說完。


「黃明祁第三格男生廁所,即日生效。」黑仔頭沒抬,直接的說。

然後就沒人敢講話了。


黑仔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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