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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門口等葉洛齊半天，沒等到他，反而看見對街的雁琳正在和一位學妹說話，而那學妹似乎在哭。

「別哭了，為了那種人流眼淚不值得，只是浪費淚水而已。」雁琳拍拍學妹的背，安慰道。

「學姊……」

「妳放心，學姊一定會去幫妳討回公道的。這種人不給他點教訓，還以為我們女生好欺負！」

「學姊……不要啦！妳不要去找他啦！我哭一哭就沒事了。」一聽雁琳這樣說，學妹急得抓住雁琳。

「不能就這樣算了。我最看不起這種欺負女生的人了，難道他不知道告白需要多大的勇氣嗎？他不為妳的勇氣感到佩服，反而對妳冷嘲熱諷的，算什麼男生？」富有正義感的雁琳，怎能見認識的人被欺負，而袖手旁觀。

「學姊，真的算了啦！我沒事了。」學妹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的淚水。

「真的嗎？」

「真的、真的。」學妹認真的點著頭。

我走了過去：「雁琳，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只是想知道我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雁琳抬起頭：「小霏。」

「學妹怎麼了嗎？」我看向學妹。

「我等一下再告訴妳。」她說。

我點個頭，在旁邊等她。

「回家後，別想太多。如果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知道嗎？」雁琳交代著。

然後雁琳將學妹送上公車。

公車離去後，我問道：「排球社學妹？」

「嗯。她今天跟一個高三的學長告白，結果學長不但不領情，還說了一些難堪的話。」

「這麼過分？」

「對啊！說什麼他又不是腦子不清楚，怎麼可能喜歡她，還叫學妹回去照照鏡子。搞什麼？學妹長得這麼可愛，我看他才是眼睛有問題。如果不想個辦法整整他，還以為排球社都沒人能出頭了。」雁琳說得氣憤難平。

「這種人是該受到教訓。不過對方畢竟是學長，還是要三思而後行。」雁琳只要一氣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我知道了。」雁琳說是說，也不知會不會做得到。

「對了，要不要吃巧克力？」我從書包裡拿出鍾立淇送我的巧克力。

「巧克力？妳不是都不吃零食的嗎？怎麼會有？」雁琳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驚訝。

「剛剛鍾立淇來找我，她說是今天家政課做的。還有一包是要給葉洛齊的。」我打開袋子，拿給雁琳。

「愛的禮物喔！」雁琳拿起一顆放進嘴裡。「還不錯耶！看不出來她手藝也不錯。」

「是嗎？」我也吃了一顆，甜度適中，果然好吃。

「小霏，葉洛齊真的不喜歡鍾立淇啊？」

「我也不知道，他不會跟我聊這些事的。」

「是喔！那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啊！在我的印象中，她跟我們幾乎是沒關聯的。」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基本上，葉洛齊不主動提，我也就不會去問他了。」

「下次找個機會問問他。」雁琳像是在盤算著什麼。

「好啊！如果妳找得到機會的話。」但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這樣一路聊著，直到回到家時，我才忽然想起我和葉洛齊約了，但已為時已晚，我想他等不到我應該會先回家，而我也不可能再回學校找他。

所以，那袋巧克力只好星期一再轉交給他了。

那袋巧克力至今還在我那裡，扣除兩天假日，葉洛齊已經有二天沒來學校了。

「小霏，葉洛齊還是沒來上課啊！」雁琳和我隔壁同學換了位子，坐到我旁邊。

「嗯。」我正埋首整理八校聯展的資料，準備這星期社團課時，拿給新老師參考。

「你們這幾天通過電話了？」

「沒有。」

「那妳怎麼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擔心也沒用啊！問他，他也不會跟我說。再說，沒來上課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我也習慣了。當他發現操行成績接近及格邊緣時，他自然就會乖乖來上課了。」剛開始我也常耳提面命的要他不要常翹課，但是久了，發現他其實都會控制好請假的節數，所以也就沒再管他了，畢竟唸書是他自己的事，旁人管太多，只會造成他的反感。

「最近我聽說鍾立新和張席愷那群人走很近，而鍾立新又看葉洛齊很不順眼，所以我在想……葉洛齊沒來學校會不會跟他們有關。」

是嗎？鍾立新和周席愷。那雁琳說的也不是不無可能。

「我現在要去申請聯校展的場地，順便探聽一下。」我說，起身。

學生會辦─

「盛芸霏？真的是妳？我還想說是不是我看錯了。」才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鍾立新。

「你沒看錯，是我。」

「妳是特地來找我的嗎？」他說，走進會辦。

「我只是拿申請的公文來給你。」我跟上前去。

「呃……葉洛齊最近還好嗎？」

我還再想該怎麼開口問葉洛齊的事時，鍾立新卻先開口了。

「怎麼？你覺得他會不好嗎？」我反問他。

「沒有。我只是覺得他仇人一堆，一定三天兩頭有人找他麻煩。」鍾立新眼神開始閃爍。

「這些仇人當中，包括會長你嗎？」我說。

「怎麼可能？我會這麼小心眼嗎？」鍾立新笑得尷尬。

他越是否認，我就越覺有問題。

「當然。」

鍾立新聽我這麼說，愣了一下，以為我知道了什麼。

我繼續接口道：「我是說當然不會，會長心胸寬大，怎麼能跟那些喜歡在暗地裡動手腳的小人相比。」我也笑了，卻是皮笑肉不笑。

他像是鬆了一口氣：「是啊、是啊！」

「那我先回去上課了。」既然打聽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裡了。

步出辦公室時，迎面而來的是學生會副會長鄭詠卉，身後還有幾個女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幾個女生就是那天來威脅我不准接近鍾立新的人，原來她們是鄭詠卉的打手，我還以為是鍾立新後援會的人呢！

在擦身而過時，我和鄭詠卉互看了一眼，沒有打招呼。

其實我們是認識的，但因為高一的一次英文演講，她以一分之差輸給了我後，就不怎麼喜歡我，這件事全校皆有耳聞，而且之後只要我有參加的比賽，也一定會有她。

我是不介意她怎麼對我，就算她討厭我，我也無所謂，反正我的敵人再多，也不會比葉洛齊多。

說到葉洛齊，我得趕緊找到他。

上課幾乎不分心的我，一整個下午卻坐如針氈，老師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說課，傳到我耳中卻都變成嗡嗡嗡的聲音。認識葉洛齊後，這樣的心情始終與我寸步不離，但即使再怎麼擔心，也從沒像今天這樣魂不守舍。

坐在窗邊的我，視線不時落向外面的圍牆。

我們這棟大樓旁的圍牆位於偏僻的地方，平常教官很少巡到這裡，所以就成了遲到學生翻牆進入學校的最佳地方。我曾認真數過一天從這裡進來的學生有幾個，確切的數據忘了，不過至少有十個。所以，我想如果下午葉洛齊會來學校的話，應該會從這裡進來。

這節課過了二十五分鐘後，瞥見有個人從圍牆外跳進來。

仔細一看，那不就是我正在找的葉洛齊。

不加思索地，從抽屜抽出一本書，在老師轉身寫黑板時，往下一丟。

那本書不偏不倚落在葉洛齊腳邊，他拾起課本，抬頭望，看見了我。

「等我。」我用唇語告訴他。

他點了點頭。

然後，我舉手告訴老師我想上廁所。

撒了一個小謊，老師要我快去快回。

我知道說謊很要不得，但實在是擔心葉洛齊。所以，老師，對不起了！

離開教室後，花了十秒從二樓跑下去，又花了五秒把葉洛齊拉到外掃工具的儲藏室前，那裡比較隱密，我可不想什麼事都還沒問到，就被發現我其實根本不是去上廁所。

「聽說課本掉到地上，那科會考零分。妳不怕歷史考鴨蛋嗎？」他把課本拿給我。

「你想我有可能嗎？」我說，接過課本。

葉洛齊笑了笑：「自大。」

「那是實力。」

「怎麼忽然跑下來？怎麼了？」他說。

「有事要問你，但又怕放學找不到你，所以就跑下來了。」其實也被剛剛衝動的行為嚇到了，這一點不像是我會做的事，難怪葉洛齊感到奇怪。

「什麼事這麼重要？重要到讓妳上課上到一半跑來找我。」葉洛齊倒是好奇的問道。

「還說咧！你這兩天怎麼沒來上課？」我不是責罵的語氣，是關心。

「喔……就不想上課啊！」葉洛齊說的一副輕鬆的樣子。

「這麼簡單？」此時我才發現他嘴角有個淡淡的傷痕。

「就這麼簡單。」葉洛齊還是不肯說出實話。

「那你嘴角的傷是怎麼來的？」我指指他的嘴角。

葉洛齊沒說話。通常這個時候，就表示他默認了某些事情，而我也不會再逼問他，我只是要讓他知道，很多事不說不代表不關心，其實我都是放在心裡的。

「我只是擔心你，既然你沒事，那我也放心了。放學一起回家，我有東西要給你。」該回教室了，再不回去，只怕老師以為我發生什麼事了。

知道葉洛齊沒事後，心裡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下來了。

「喂~看夠了沒？從一出校門就直盯著我看，到底在看什麼？」葉洛齊不悅地對雁琳說。

「我是在看你怎麼沒有斷手斷腳的，只受那一點點的小傷。到底是對方太弱還是你運氣太好呢？」雁琳就是這樣，似乎一天不洩葉洛齊的氣，她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沒做一樣。

「都不是，是我厲害行不行？」

「厲害，當然厲害。你葉老大一個人對十幾個人，最後搞到骨折住院，這也算厲害嗎？你們男生真的很奇怪耶！什麼事都要用暴力解決，而且打架的理由都莫名其妙，就連看不順眼這種歪理由，也可以拿來當做藉口。我看啊！明明就是你們精力太過旺盛，拿打架當發洩，還不如去打球來的有意義多了。」

雁琳說的這件事是國二時發生的，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當時的狀況我沒看見，只記得當我到了發生地點，葉洛齊傷痕累累倒在那，那大概是葉洛齊受傷最嚴重的一次，而且還因為這事差點被逐出校隊。事後我只知道對方是別校的學生，至於原因是什麼，我也沒多問了。

「……並不是都沒意義的，那次是為了救人。」半晌，葉洛齊吐出了這句話。

「救人？救誰啊？」雁琳湊到了葉洛齊旁，十足的好奇心。

「妳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給我？」他沒回答雁琳的話，轉而問我。

「葉洛齊，你也轉得太明顯了吧！」雁琳不滿地說道。

「他不想說，就別逼他了。」我安撫雁琳道。

然後，我拿出了放在我那很久的巧克力。「上星期就要拿給你了，結果你都沒來。這是鍾立淇做的，她要我轉交給你。」

葉洛齊看著巧克力，表情很古怪，不是討厭，也不是喜歡，那表情就跟我小學時看到座位表上葉洛齊的名字一樣的複雜，難以解讀。

「怎麼了？」我說。

「沒事。」葉洛齊迅速地從我收中抽出巧克力，丟進書包裡。

「你還在躲學妹嗎？她似乎很在意。」學妹失落的臉在我腦海中浮現。

「嗯。」

『嗯』是什麼意思？是表示他知道了，還是有其他的意思？想繼續問下去，但葉洛齊已經走在我們前面了。

「他怎麼了？」雁琳指著前方的葉洛齊。

「我也不知道。」

我和雁琳在後面繼續聊我們的天，葉洛齊就像是若有所思的不斷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後，葉洛齊忽然停了下來，好像是被一群人給攔了下來。

我走上前去。「張席愷？」

張席愷是我們的國中同學，但高中轉去唸H高中。H高中的風評並不是很好，是專出流氓為名的，而張席愷又恰巧是那群流氓的頭頭。

他和葉洛齊的恩怨自然是從國中開始，其實根本也沒什麼過節，就單純的看彼此不順眼。以前還讀同校時，打架免不了，但自從張席愷轉學後，交集變少了，所以相對的，衝突也減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葉洛齊嘴角的傷都還沒好，今天出現在這裡，該不會又是要來找麻煩了吧！

「張席愷，有事嗎？」我說。

「這不是模範生盛芸霏嗎？」話語中有著調侃的意味。

「帶這麼多人又要去做什麼壞事？」我一眼望去，少說也有七、八個小跟班。

「沒啊！只是來跟葉洛齊打個招呼。」

身後的小跟班們笑得詭異。

「是嗎？不是又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你的作為我怎麼不了解？我勸你虧心事少做點，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靠！敢這樣跟我們老大說話！不想活了妳！」從張席愷的身後衝出一個人，揮著拳頭，往我的方向來。

說時遲那時快，身旁的葉洛齊早他一步接住他的拳頭，然後將他往後推去。

「張席愷，上回的事我都還找你算，你現在是什麼意思？」葉洛齊走到張席愷面前。

「你說呢？」他大手一揮，身後的七、八個人將我們圍住。

「張席愷，現在我們是在大馬路上，如果我們出事了，你也不能逃過。」我說，想試著阻止他接下來的行為。

「好啊！那我們就來看看我會不會有事？」

張席愷退至圈外，而周圍的人越逼越進，我和葉洛齊背靠著背，我知道他並不害怕，但如果葉洛齊跟他們打起來，一旦他有了紀錄後，就別想參加全國運動會，因為了解這個比賽對他的重要性，所以我更不能讓這件事發生，因此我向不遠的雁琳使了個眼色。

她接收到我傳遞的訊息，點了點頭。

「你們別亂來喔！我已經報警了，而且我還沒掛掉，所以你們做了什麼事，警察聽得一清二楚。」雁琳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拿出了手機。

「老大！」圍住我們的那些人，紛紛轉向張席愷，等待指令。

「……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我們走！」臨走前，還不忘耍狠。

見他們走遠後，我和雁琳都噓了一口氣。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真是恐怖。」雁琳心有餘悸地說道。

「妳沒事吧！」葉洛齊問我。

「沒有。跟你們這些人認識後，我的心臟早就被訓練的很強壯了。」我自嘲道。

其實誰遇到這樣的事會不感到害怕的，但就算害怕也不能將軟弱的一面表現出來，那只會讓對方更加放肆。

「對不起。」輕輕地，他道。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也不知道張席愷會在這出現啊！」

他很自責我知道，因為就算他在外惹事，也從不將我牽扯進來。他一直認為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我的世界應該是單純，不該有這些血腥暴力，所以他不會讓我知道這些事，就連受了傷也一定要等癒合到差不多時，才會讓我看見。如果我剛真被揍了，他可能會內疚一輩子。

對於他這樣的保護，我很感動，但是我不想只做那個被保護的人，我也想幫他，只是他的界線太明顯，每當我想伸手時，他總是讓我無從插手。

「如果剛剛雁琳沒有出面阻止的話，你是不是準備跟他們打起來了？」我說。

他沒說話，將臉撇向另一邊。

「我知道要你跟他完全不起衝突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下次又遇到他，能避免，就避免。答應我，好嗎？」我只能這樣的要求，這是我僅有的能保護他的方法。

他依舊不語。

我知道他有聽進去，有聽進就好。

十卜十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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