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艾小薇

序


那是一幅落日餘暉的海邊，海邊站了個人，面向著海，頭微微地上揚，看著天空。其實是個很常見的題材，但這幅畫感覺有點不同。一般像這樣的畫，給人的感覺是孤寂、落寞，但當我看到這幅畫時，那是種愉悅的心情，雖然是個背影，但流露出的卻是高興的，像是在看著遠方什麼令她開心的事情。也許是因為用色偏向明亮，所以才讓人有這樣的感覺。這樣運用色彩的方式來表現，實在讓人覺得很有趣。

目光移到右下方。

等待。藍拓宇。

淺淡淺淡的藍刷滿整片天空，稍早的無雲，接近傍晚時，層層白雲堆上了天，此時的天空就像是前幾天看到的那幅題為希望的畫，想起畫中的背影，也是這樣看著天空，只是她在等待什麼？我始終不明白。

我就這樣躺在樹蔭下，聽著無法無天的蟬聲，聞著游泳池獨有的消毒水味，一陣微風拂過，樹葉沙沙響，游泳池也激起了小小的漣漪。這是放學後才能享有的悠閒時光，平常學校的游泳池是開放給上課需要的班級以及游泳校隊，而一般學生只能在放學後登記入內使用。

一到夏天，這裡是我的避暑勝地。我的心臟一向不好，不是很嚴重，但就是對於水中浮浮沉沉的水壓感到難以呼吸，所以只是靜靜地躺在池邊，聞著消毒水味，想像自己就是在水中，然後感到清涼、消暑。雁琳常對我這樣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因為她最受不了的味道就是泳池的消毒水味，所以能不經過就不經過，但自從升上高中部後，必經的游泳池變成了她的夢魘。

在我快進入睡眠的狀態時，我聽到了腳步聲，正一步步的接近我，然後，腳步聲停止，在我身邊。

我沒睜開眼，也不想知道來者何人，實在是最近班務和社務忙得讓我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

「盛芸霏。」

有著這樣低沉的聲音，除了他還有誰。

我睜開眼，坐起身：「葉洛齊。」

他蹲下來，用著狐疑的表情看著我說道：「好學生放學了不都應該趕回家寫作業，不然就是去補習。妳在這裡幹嘛？是在…」說著，他抬頭望了一下頭頂上的太陽：「曬太陽嗎？」

我笑了笑：「有沒有聽過天才兩個字？」

他揚了揚眉毛，沒說什麼，一副我了解了的表情。然後站起，反身走向泳池的跳台旁，接著把他的衣服脫光，只剩一件泳褲。

葉洛齊不愧是校隊，修長的身材，均勻的小麥膚色，恰到好處的結實肌肉，就像我們美術社那些人體雕像，完美到一個不行，難怪只要學校有校隊的比賽，泳池邊總是擠滿了女生，她們的尖叫聲原來都是衝著校隊隊員的身體。當然我是不會加入她們的行列，尖叫這種事太耗費體力，更何況我已經看到見怪不怪了。

「盛芸霏。」站在跳台上的葉洛齊，對著我大喊。

「幹嘛？」

「妳真的很自大。」語畢，葉洛齊跳入水中。

池中因他而激起的水花，透過陽光的照射而顯得白晃晃的。

這幕又讓我想起了那天。

那天，太陽也是像今天這樣將他照得亮澄澄的。

我和葉洛齊認識了將近十年，我們不是青梅竹馬，不是那種從小一起長大，家長互相認識的鄰居，我們只是單純的國小同學，坐在隔壁的國小同學。記憶中的葉洛齊，少話，獨來獨往，難以理解。

「等一下我們要來換位子，所以現在一排一排的出來看。」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宣布了這項消息。

台下的我們，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對國小三年級的我們來說，換位子是件既緊張又期待的事。

不知會不會跟暗戀的人坐在一起；會不會和好朋友坐在附近；會不會隔壁是個討厭的人；許多的會不會，許多的可能性讓我們對換位子充滿了憧憬，當然我也不例外。

終於輪到了我們這一排，我帶著期待的心情，卻在看到葉洛齊三個字後，變得很複雜，不是失望也不是高興，就是難以形容的複雜，長大後回想起來，我想那是種不知所措的心情吧！

一向以全班都是好朋友而自傲的我，遇到了葉洛齊，第一次感到挫折。每次和他交談，他都是短短幾句的回應，聊到最後，總是變成我自言自語的開始對話然後自言自語的結束對話。這樣冷調的關係維持了好一陣子，直到那件事發生。

有次放學後的課後輔導，我不知哪根筋不對，竟帶頭翹課，這也就算了，慘的是還被其他同學撞見，告到老師那。這是極嚴重的一件事，因為帶頭的竟然是身為班長的我，為什麼會這麼做？老師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被告狀的那天放學，我跟隨老師來到教師辦公室，她就坐椅子上，兩手交叉於胸前，看著我。

我站在老師面前，沒有勇氣看她，只能低著頭。

「為什麼？芸霏，老師不相信妳會做這種事，可是同學指證歷歷，我想聽妳怎麼說？」老師的聲音平穩，沒有怒氣，卻讓人害怕。

這叫我怎麼說，一旦承認了，那後果是我不敢想像的，爸媽會怎麼看我這個他們眼中乖巧的小孩，師長會怎麼看她們眼中品學兼優的模範生，同學又會怎麼說我這個班長。該怎麼說？不能說謊但也無法承認。心裡的掙扎，讓我連開口的力氣都沒了。

「芸霏，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老師再度開了口。

「我……」我攪盡了腦汁，仍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此時，門外傳來『報告』的聲音。

我和老師同時回頭，看向門外。

「葉洛齊，有事嗎？」老師說。

我看著葉洛齊走進了辦公室，站在我旁邊，一直到他開口說話，我的視線都不曾離開過他。

「老師，翹課的事是我帶頭的，和班長無關。」

我的眼光收不回來，話也梗在喉嚨裡出不來。

為什麼？為什麼葉洛齊要替我脫罪？

「好，我知道了。芸霏，妳先回去。」

我知道這樣一走了之，把所有的錯讓葉洛齊承擔是很小人的事，但最後我還是沒說出口。

站在辦公室外，我看著站在窗邊的葉洛齊，西下的餘暉斜斜地射入辦公室中，金黃色的光就灑落在他身上。

我看到了天使，一個解救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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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朝著池中大喊。不管他有沒有聽到，這都是我想對他說的話。

聽說事後老師也沒對他有任何的懲罰，只是口頭警告，儘管如此，我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他，雖然他總是說反正是壞學生，多一條壞事也沒差。但在我眼中，他不是壞學生，是天使。

葉洛齊游完最後一趟後，來到我面前。

「妳剛說什麼？」他說。

「沒事。」

「妳不說，我大概也知道是什麼。」

這是我們之間的默契，很多事不用說出口，也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時間不早了，要不要回去了。」我說。

「嗯，也好。」他兩手一撐，輕鬆地從水中躍上。

我跟著他身後來到更衣室。

嘩啦嘩啦的水聲傳來表示他正在沖洗，我想應該還要再等一下吧！因此在更衣室內隨處晃晃，眼角瞄到了校隊的佈告欄，上面貼著的是剛考過的複習考排名。

又是倒數。這是葉洛齊一向的成績，沒進步也沒退步，不過也算是他神奇的地方。

我的成績從國小到現在都是前三名，所以唸的學校都算是不錯的，進國中要考試，即使直升高中也要看成績，但葉洛齊卻總是能跟我同校。這也就算了，更厲害的是以他的成績還能進入平均成績都九十分以上的游泳校隊。學校的校隊除了泳技要精湛，成績更是重要，所以能夠入選為校隊是件非常光榮的事，因為不是每個人都進得去，很多人成績很好卻還是無法入選，但葉洛齊就是有辦法從國中待到現在。

「你一定有很多敵人。」他一走出來，我就送上這句話。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道。

「因為你進入了很多人想進去都無法進入的校隊。」

「誰叫我這麼會游。」

這倒也是，葉洛齊的獎狀、獎盃一堆，少了葉洛齊的泳隊，也許就會少了好幾次得全國第一的機會。

「說我自大，我看你才是吧！」沒忘記他在跳水前說的那句話。

「彼此彼此。」葉洛齊背起書包，往外走去。

「你制服不穿好，小心出校門，教官找你麻煩。」我跟上前去，指著他沒扣好的襯衫。

「沒差啦！」對於校規，他就是這樣無所謂，所以警告多的跟他獎盃一樣多。

既然他不在乎，那我也沒再說什麼，安靜地跟在他身後，步伐大的他，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但我沒有跟上，就這樣維持了一小段的距離。

我喜歡這樣的距離，不會近到有壓迫感，但也不會遠到我看不見他。套入我和他的相處模式，似乎也是這樣。我和他是很熟，但我們不像一般的朋友老是黏在一起，我們不會一起相約上課或是回家，如果遇到了，就像現在這樣，一前一後的，他不會走太快，我也不會跟上他速度。雁琳常說我們是一對奇怪的朋友，但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認為，都不會改變我們是好朋友的事實。我想他也是這樣想的吧！

「葉洛齊！」我大喊他的名字。

他轉過身，二手依舊插在口袋中。

我走到他面前。

「答應我，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我伸出手。

他看了看我的手，然後對上我的眼：「一定要答應嗎？」

「一定。」我承認我有時很任性，但那是因為我堅信他會答應的。

然後，他伸出了手，和我打勾勾。

他的表情，很認真，很認真。

星期五下午兩堂課是社團時間，排球場上人聲鼎沸，加油聲、歡呼聲不絕於耳。因為場上正在比賽的是由雁琳領軍的二年級和一年級新生的練習賽。

雁琳平常的個性很傻大姐，但一到場上，她就變得很認真；平常一副柔弱樣，但一到場上，殺起球也絕不手軟。這就是雁琳，所以打球時的她總是散發出迷人的魅力，再加上削薄的短髮，高挑的身材，合身的運動服，難怪學妹們對她到了迷戀的地步，這樣受歡迎的程度連男生都自嘆不如。

比賽結束後，學妹們蜂擁而上，遞水的遞水，遞毛巾的遞毛巾，雁琳說了幾句話後，朝我這走過來。

「原來受歡迎也這麼累。」她來到我右手邊，坐下。

「難怪男生要視妳為男生公敵。」我笑說。

「如果我是男生公敵，那妳就是女生公敵。」

「女生公敵？我可不敢恭維，我還想順利畢業呢！」

「妳今天怎麼這麼早過來，妳的美術社倒了啊？」雁琳說話常口無遮攔，相處久了也習慣了。

「不是倒了，是提早下課。」

「喔。對了，妳最近下課是不是都跑到泳池那啦！」我的習慣，雁琳很清楚。

「嗯，我還遇到葉洛齊。」

「是喔！他該不會還待在校隊吧！」因為我的原因，雁琳國中時就認識了葉洛齊。

「他是啊！」

「他們教練是怎麼了？國中時，他進入校隊我就很驚訝了，現在還沒把他踢出去，他一定是賄絡了教練，不然怎麼可能還安然地待在泳隊。」

「他是有實力。」

「小霏，我有時還是很疑惑你們怎麼會是好朋友？妳跟他，一個是學校模範生代表，一個是大過小過不斷的問題學生，怎樣都不會聯想在一起。」

這樣的問題，已經被質疑過不下百次了。而事實上，我和他也就像一條向兩端延伸的線，完全沒有交集。不過就算大家都將他歸類於只會打架滋事的壞學生，我們是朋友的這件事也不會因此而改變，更何況我們還約定了。

「問題學生的定義是什麼呢？打架、闖禍、不愛讀書、喜歡違反校規還是什麼？在我認為，葉洛齊只是不喜歡照著大人們給他的規範去生活，但其實他自己是有分寸的。再說，我們已經約定好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所以，你們能不能將我們聯想在一起，這都無所謂了。」

「妳說他答應你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雁琳像是很驚訝的樣子。

「對啊！」他那天認真的表情，我還沒忘。

「這一點都不像他。」

「怎麼說？」

「葉洛齊不像是那種會答應別人要求的人。我看即使是面對他最愛的游泳，他也不一定會答應教練的要求。更何況是一輩子，一輩子有多長，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如果哪天他對你的感覺變質了，那怎麼辦？所以啊！我看他是隨便說說的吧！」雁琳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雖然不隨便承諾，但一旦答應就會做到。這我很肯定。」認識他這麼久，他的個性我還不了解嗎？

「反正，我永遠不了解你們的友情。」雁琳下了一個應該算是結語的結論，然後起身。

「要走啦！」我也跟著起身。

「我先把事情交代一下，妳要在這裡等我嗎？」

「我還要拿筆記給葉洛齊，不然妳結束後到校門口找我。」

「嗯，那待會見。」

見雁琳離開後，我也走出排球場，前往泳池。

最近常起風，但夏天的風吹起來總是悶熱中還帶點黏膩感，那種感覺就像是手上沾了黏黏稠稠的糊，洗也洗不乾淨，那是一種令人煩躁的感覺。

走了一段路後，風沒有減弱卻持續增強，在裙子蠢蠢欲動起飛之前，如果不壓住裙擺，只怕會春光外洩。因此我就這樣停在前往泳池的半路上，心想等這陣風離去後，我再繼續前進，畢竟這樣的姿勢走路實在也不怎麼方便。

在等待風停時，遠遠地我看見了一張紙以中等的速度正朝我的方向飛來，若將視線往右偏一點，還可以看到有個人正追著這張在空中飛翔的紙。在那瞬間，我考慮著到底要不要把那張紙攔截下來，因為我的右手拿著筆記本壓在裙子上，我的左手抓著我那一頭亂髮，如果要攔截，該用哪隻手？

最後，在那張紙經過我身旁時，我冒著會變瘋婆子的危險，伸出左手將紙抓了下來。

攤開紙張，原來那不全然是張白紙，上面還畫著一個長髮隨風飄逸的女生背影，從上面簡單的幾筆線條來看，應該是隨手畫下的素描畫，雖說是信手塗鴉，但我彷彿可以感受到圖中那道道吹拂而過的微風。

「謝謝。」那是一個很有別於葉洛齊的聲音，如果說葉洛齊的聲音死氣沉沉，那眼前的聲音就是神采奕奕。

「不客氣。」抬起頭，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什麼模樣。中長髮，清秀的臉龐，短版襯衫，休閒褲，散發出的是一種藝術氣息。他不是學生，也不是我所認識的老師。

其實在把畫還給他後，我們之間就可以結束，然後各自離開，但我們兩個誰也沒動，那是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明明到了說再見的時候，心裡卻一點也不想結束。

這實在不像我的作風，我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也不是會跟陌生人裝熟的人，但我沒離開到底是為什麼？

「那張圖……畫得很好。」我說，為我沒離開的原因找了個解答。「那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是啊！」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他有一雙會笑的眼睛。

「為什麼畫她？」只是好奇。

「因為她是個看起來很舒服的女生。」

「那你認識她嗎？」更進一步地問道。

「剛剛不認識。但現在認識了。」

「嗯？」什麼剛剛不認識，現在認識了？

「她的名字是……」他傾下身，視線停在我左邊繡著名字的位置：「盛芸霏。」

當我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時，一陣麻麻的感覺從背脊竄上，是因為他好聽的嗓音還是因為我驚訝於畫中的人是我。

然後，當他那雙像彎月的眼睛望著我時，那瞬間，一向腦筋清楚的我竟然會一片空白。

「很高興認識妳，盛同學。」

他離去時的笑容是我最後殘留的記憶，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始終連不起來。

風持續地吹，手上的筆記本啪啦啪啦地翻過一頁又一頁，提醒了我該去找葉洛齊了。

到了泳池，大門是緊閉的，表示校隊已經結束訓練，但我卻不見葉洛齊蹤影。

心裡正納悶時，葉洛齊忽然不知從哪冒出來，來到我身邊，嚇了我一跳。

「幹嘛躲……」話都還沒說完，葉洛齊就抓起我的手，狂奔了起來。

一路從泳池穿過國中部，最後停在車棚。

我靠著牆壁，彎著腰，喘氣。就算要運動，也不需跑這麼遠吧！

「妳沒事吧！」他拍拍我的背。

順了順氣後，道：「發生什麼事了？」

「躲人。」他說，簡潔有力。

「教官嗎？」這樣追逐的戲碼時常在校園裡發生，只是我今天看他服裝儀容也沒不合格，難道是其他更嚴重的事嗎？

「學妹。」一樣簡短的兩個字。

「學妹？」是哪個學妹讓他這麼害怕？偏著頭，想了會，腦中浮出了一個人名。「是她嗎？」

葉洛齊點點頭。

「那……好自為之囉！這我就幫不上忙了。」感情這種事，第三者能說什麼呢？

「不幫忙？」

「不是不幫，只是……」眼角的餘光看到學妹正往這邊走來。「你要不要先走，她往這來了。」

葉洛齊咒罵了一聲，說道：「等一下校門口見。」

還來不及說再見，他似也飛地跑走了，最後又留下了我一人。

慢慢走到校門口，雁琳已出現在那了。

「雁琳，等很久了嗎？」

「剛到。咦~那個不良少年沒跟來啊？妳不是去找他嗎？」雁琳東張西望地像在尋找什麼。

「他去避難了。妳啊~不要老是不良少年的叫他，小心被他聽到。」

「他本來就是……」

「就是什麼？」葉洛齊的聲音忽然在我們背後出現。

「哇！不良少年出現了。我們小霏還是別靠你太近，免得被帶壞。」說著，雁琳將我拉到她另一邊。

「陳雁琳，妳少在那裡挑撥。」

「我是在陳述事實。」雁琳還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好了啦！你們一見面就愛鬥嘴，不累啊！」雁琳和葉洛齊從認識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吵吵鬧鬧的，最後總是要我出場來做結束。我知道雁琳對葉洛齊沒偏見，只是喜歡說一些話來酸他，而葉洛齊就是因為知道雁琳的個性，所以也會故意說話來激她。

「學妹人呢？」我問葉洛齊。

「走了。」他說。

「你們口中的學妹，該不會是學校那個超有錢董事的女兒，學生會長的妹妹鍾立淇吧！」雁琳說道。

「就是她。」我幫葉洛齊回答了雁琳的問題。

「沒想到葉洛齊的魅力這麼大，我記得她國中時就喜歡葉洛齊了，現在為了他還直升高中，追到了這裡。」說著，雁琳轉向葉洛齊：「不過我好奇的是難道你都不動心嗎？有個人對你這樣死心塌地的，而且她又是董事的女兒，人家說娶個有錢的老婆，可以少奮鬥三十年。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可是你卻一點都不懂得把握。難道說……你有喜歡的人？」雁琳曖昧地問道。

喜歡的人？這答案連我都很想知道。認識他這麼久，卻從未見過他跟哪個女生比較好，或是聽說他喜歡哪個女生。

「妳管太多了吧！」葉洛齊撇過頭。

「不說就算了！」有沒有問出答案對雁琳來說似乎也不是很重要。「小霏，我要繞去書局買東西，先在這轉囉！」

「嗯，明天見。」我說。

而葉洛齊則點個頭，連再見都省略了。

「對了，差點忘了把筆記本拿給你。」筆記本在我手上已經很久了。

「謝啦！」他接過本子，放入書包中。

看到筆記本讓我想起了剛剛遇到的男子。

「怎麼了？」葉洛齊一抬頭，看到我發呆。

「沒事。」我說。

只不過是個陌生人，也許以後都不會遇到的陌生人，再去想，也是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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